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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杂咏 死亭湾

高启 · 明代
贫贱众所弃,岂惟愚妇人。
圭组何重轻,能令变交亲。
翁子昔未逢,妻去耻负薪。
五十非晚贵,不能待终晨。
一旦谒帝阍,还家绣衣新。
邸吏惊赤绶,邦人候朱轮。
无颜见故夫,自杀此水滨。
谁知孟德耀,元在尔东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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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杂咏 圣姑庙

高启 · 明代
湖心涌出鼋头山,白波翠岛非人寰。
清虚宜作水仙府,鳞堂荷屋居其间。
渊都群灵孰为主,烟鬓翛然一神女。
柔姿谁敢狎相亲,笑叱鼍龙起雷雨。
玉骨蝉轻蜕几秋,世缘已断静无愁。
采兰每约湘滨会,拾翠时陪汉上游。
水禽翔鸣卫芝盖,长在苍茫杳冥外。
鲛人献绡裁作衣,螺女供珠缀为佩。
花落闲祠谢古春,莲帏瑶席掩香尘。
空山夜夜星河远,芳渚年年蘅杜新。
霞舒雾卷凝光彩,笑语无闻复谁待。
泠风几度引舟回,宛似蓬莱隔烟海。
猿叫枫林鱼跃波,桂旗翻翠暮寒多。
女巫伫望飞裙度,独奏空侯引曼歌。
椒觞奠罢沉玄璧,鸟没遥天湛空碧。
遗情不结楚台云,世人何处寻踪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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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园

高启 · 明代

君不见平乐馆,古城何处寒云满。君不见奉诚园,荒台无踪秋草繁。

白日沉山水归海,寒暑频催陵谷改。皇天大运有推移,富贵于人岂长在。

请看当年广陵王,双旌六纛何辉光。幸逢中国久多故,一家割据夸雄强。

园中欢游恐迟暮,美人能歌客能赋。车马春风日日来,杨花吹满城南路。

叠石为山,引泉为池,辟疆旧园何足奇。经营三十年,欲令子孙永保之。

不知回首今几时,繁华扫地无复遗。门掩愁鸱啸风雨,种菜老翁来作主。

空余怪石卧池边,欲问兴亡不能语。春已去,人不来。

一树两树桃花开,射堂鞠圃俱青苔。何须雍门琴,但令对此便可哀。

人生不饮胡为哉?人生不饮胡为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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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天平山记

高启 · 明代

  至正二十二年九月九日,积霖既霁,灏气澄肃。予与同志之友以登高之盟不可寒也,乃治馔载醪,相与诣天平山而游焉。

  山距城西南水行三十里。至则舍舟就舆,经平林浅坞间,道傍竹石蒙翳,有泉伏不见,作泠泠琴筑声。予欣然停舆听,久之而去。至白云寺,谒魏公祠,憩远公庵,然后由其麓狙杙以上。山多怪石,若卧若立,若博若噬,蟠拏撑住,不可名状。复有泉出乱石间,曰白云泉,线脉萦络,下坠于沼;举瓢酌尝,味极甘冷。泉上有亭,名与泉同。草木秀润,可荫可息。过此,则峰回磴盘,十步一折,委曲而上,至于龙门。两崖并峙,若合而通,窄险深黑,过者侧足。又其上有石屋二:大可坐十人,小可坐六、七人,皆石穴,空洞,广石覆之如屋。既入,则懔然若将压者,遂相引以去,至此,盖始及山之半矣。

  乃复离朋散伍,竞逐幽胜。登者,止者,哦者,嘨者,惫而喘者,恐而啕者,怡然若有乐者,怅然俯仰感慨,若有悲者:虽所遇不同,然莫不皆有得也。

  予居前,益上,觉石益怪,径益狭,山之景益奇,而人之力亦益以惫矣。顾后者不予继,乃独褰裳奋武,穷山之高而止焉。其上始平旷,坦石为地,拂石以坐,则见山之云浮浮,天之风(风翏)(风翏),太湖之水渺乎其悠悠。予超乎若举,泊乎若休,然后知山之不负于兹游也,既而欲下,失其故路,树隐石蔽,愈索愈迷,遂困于荒茅丛筱之间。时日欲暮,大风忽来,洞谷谽呀,鸟兽鸣吼,予心恐,俯下疾呼,在樵者闻之,遂相导以出。至白云亭,复与同游者会。众莫不尤予好奇之过,而予亦笑其恇怯颓败,不能得兹山之绝胜也。

  于是采菊泛酒,乐饮将半,予起,言于众曰:“今天下板荡,十年之间,诸侯不能保其国,大夫不能保其家,奔走离散于四方者多矣。而我与诸君蒙在上者之力,得安于田里,抚佳节之来临,登名山以眺望,举觞一醉,岂易得哉!然恐盛衰之不常,离合之难保也,请书之于石,明年将复来,使得有所考焉。”众曰:“诺!”遂书以为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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悲歌

高启 · 明代
征途险巇,人乏马饥。
富老不如贫少,美游不如恶归。
浮云随风,零乱四野。
仰天悲歌,泣数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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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夕卧白云合,朝起白云开。
惟有心长在,不随云去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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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一镜寒光定,微风吹不波。
更除荷芰影,放取月明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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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圆甃夏生冰,光涵数星冷。
窗有定中僧,休牵辘轳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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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翠雨落经床,林鸠午鸣后。
笋出恐人来,编篱遮谷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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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杂咏 鹤媒歌

高启 · 明代
鹤媒独步荒陂水,仰望云间飞不起。
远看过鸟下南汀,鼓翼相迎似相喜。
共为羽族生水乡,暂从饮啄无猜防。
草盾俄开中潜弩,弋师欢笑媒矜舞。
嗟尔高洁非凡禽,胡为徇食移此心。
受人驯养忘远举,好陷同类机肠深。
呜呼!世间几人号君子,得利相倾亦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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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
秦金不厌气佳哉,紫盖黄旗此日开。残雪已销缡鹊观,浮云不隐凤凰台。

山如雊下层层出,江自巴中渺渺来。六代衣冠总尘土,幸逢昌运莫兴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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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朱将军战殁

高启 · 明代

江浦戈船赤帜稀,孤军落日陷重围。镜中蛇堕占应验,牙上枭鸣事已非。

残卒自随新将去,老亲空见旧奴归。闻鸡此夜谁同舞,西望秋云泪洒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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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杂咏 灵岩寺

高启 · 明代
闲上香台望下方,渔村樵坞尽苍苍。
倾城人远苔生径,归寺僧稀叶满廊。
云散池边留塔影,雨来阁外失湖光。
废兴皆幻何须问,独自吟诗送夕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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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启 · 明代
衮衮波涛漠漠天,曲阑高栋此山颠。
置身直在浮云上,纵目长过去鸟前。
数杵秋声荒苑树,一帆暝色太湖船。
老僧不识兴亡恨,只向游人说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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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苏杂咏 楞伽寺

高启 · 明代
夕阳西下嶂,返照东湖水。
来寻古寺游,枫叶秋几里。
叩门山猿惊,维马林鸟起。
钟声出烟去,半落渔舟里。
楞伽义未晓,尘累方自耻。
欲打塔铭碑,从僧乞山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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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葵

高启 · 明代

春晚独馀芳,风回带酒香。美人偏爱看,因似御衣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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菊蹊

高启 · 明代

独行林下路,望望南山暮。无酒掇英尝,寒香已零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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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丘兰若见枇杷

高启 · 明代

落叶空林忽有香,疏花吹雪过东墙。居僧记取南风后,留个金丸待我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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萱草

高启 · 明代

不见堂上亲,空树堂下草。夏来风雨繁,离披数丛老。

日暮欲忘忧,搴芳转伤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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莼菜

高启 · 明代

紫丝浮半滑,波上老秋风。忆共香菰荐,吴江叶艇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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